第2章 所谓魔王之威。(1 / 1)
起雾了。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何时起中庭间泛起了渺渺淡淡的幻雾。
如飘带般掠过眼前的雾气之上,月光惊亮到吓人。
说不清到底是在膨胀还是压落下来,月亮变得触手可及的巨大,巨大到仿佛挤满了整片天空的银色一口气压落到头顶,有种汪洋大海覆盖在视界之上的气魄。
在这样通明皎亮的巨月下,自称魔王的漆黑少女和女王优瑟乌娜隔着月雾相望。
魔王驾临了。
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在圣王持剑前夕的最后一个夜晚翩跹而至,单枪匹马孑然一身就这么闯入了阿比亚王国腹地中的腹地,核心中的核心。
优瑟乌娜从没有和魔王照面过。先王与魔王斗争十余年里也始终没能留下投影或者画像之类的资料存在。但力量是骗不得人的。
永久地址yaolu8.com阿比亚王城的四面是风潮草的海洋,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策马行军十日十夜也没有起伏山坡,这里仅凭视野开阔就能称之为人间胜景,于是术士们在建城之初便引来了普天之上万千星辰的目光。
那是千万万银河的星眸,仅仅是注视已足够颠覆世间常理,一切神秘的力量在草原上都会被压制。
只有阿比亚王城的术法如同异界的法则鼎立永恒。
王城定基后的千年里这一法则从没有被颠覆过,哪怕是最强大的恶魔也不敢靠近阿比亚王城百里之内。
可是现在,被压制的反而是中庭上方一整片天空的星辰。
虚幻之月取代了银河凭空据满了高天,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势哪怕是白日的骄阳都不曾如此伟岸过。
除了魔王,世间还有谁能够有如此伟力?优瑟乌娜甚至看不到月轮的边界。
她贵为女王,当然立足过万人之上,体会过定基世界中心的巅峰感。
然而此刻只觉得头顶上有无与伦比无穷无尽的光明在流动,整个世界在这片光流压迫之下都显得如此渺小。
整个世界都渺小了,世界的中心又算得了什么?
立足姣姣月光之中的魔王少女,是绝对不可动摇的黑色神话。
“真意外,还以为你会‘卫兵,卫兵’的大喊大叫呢。毕竟人类的王好像是没有什么力量的吧?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魔王开口了。
完全无法理解是漠视还是赞赏的口吻,能够听出的,只有“稳静优雅”这一基调。像是夜莺在唱着娓娓的歌。
优瑟乌娜哑然无声。她不可能是嘴笨舌拙的人。无论她的教育还是履历都能够证明这一点。可此时此刻她确实体会到了哑口无言的意味。
魔族和人族尚且有政治和商谈可言,但魔王和圣剑没有。
那根本不是利益或者沟通所能解决的问题,太古的力量们之所以在世间显现,就是为了厮杀角逐。
谁能和雷霆与火山侃侃而谈?
哪怕抛开种族和王者的身份义务,自从她的父王屡次派出刺客暗杀幼年魔王的那一刻起,优瑟乌娜与阿森蒂尔漆亚之间也依然被仇恨的锁链捆绑在一起。
她们必然有一方要杀死另一方才能终止。
她与魔王之间只有厮杀,从无婉转,哪怕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任何辞令。
但倘若将此事比作你死我活的战争,此刻她已经被阿森蒂尔漆亚夺了旗。
优瑟乌娜不可能卫兵卫兵的大喊,不是因为顾惜颜面,而是更直接的原因——
卫兵太慢了。
阿比亚王宫中当然有高手,仅常驻的传承骑士就有12位。
王宫之中还有能比肩传承骑士的法师团们,而王宫之外王城之中还有教堂的圣者们。
圣言系统自成体系,独立与传承骑士和术士们之外,却能与之分庭抗礼。
倘若真的算纸面力量,整座阿比亚王城全力运转起来,配合古老相传的各种配置和阵列,这座王宫化成杀场恐怕比之前讨伐魔王的50骑士团还要强。
不对,应该说远在50骑士之上。
阿比亚王城的设计是千年前圣王亲自拟定的,假想敌就是圣王自己和上代魔王。
然而战力不是这么算的。
机关要集火,人员要齐聚,仪式要启动,秘力要引导……再快的护殿骑士也不可能比近在咫尺的魔王杀人更快。
就直说了吧。
女王优瑟乌娜沦为亡国之俘败军之姬的时间就是此刻了,就像有些人已经死了,只是尚能行动片刻。
除了一动不动的站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哼。”
裙裾如繁华的伞面一瞬间盛开,魔王阿森蒂尔漆亚从廊顶一跃而下,漆黑的短靴踩过露珠径直穿越草地,面对逼近到面前的阿森蒂尔漆亚,女王优瑟乌娜甚至不敢抬动一根手指。
“那就膜拜吧,女人。特许你向某跪地求饶的权利。弱者就应该有弱者的姿态,献出尊严,取悦上者,换取苟且偷生的机会,得到残喘生命的价值。在魔族的世界里这是必修课。”
黑丝冰绸的过肘长手套搭在女王的肩头,阿森蒂尔漆亚与僵直的优瑟乌娜擦肩而过。
她扬起高傲的下颌,樱润的唇映着月光。
漆黑的少女眼中没有束手无策的亡国俘虏,而是将目光投向中庭中心高泉间沉浮的圣剑,但就是这份理所应当的雍容,才裹挟着赤裸裸不可和解的冷漠和倨傲。
泉水泊泊,女王与魔王并肩相背,立身在月光淹没的鲜草地间,满地都是钻石般闪耀的露珠,雾是那么的大,连近在咫尺的清冷声线都渺远的好像来自天上。
“不过,你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但无妨,某会教导你的。女王优瑟乌娜,连同你刚刚忘记回礼的冒犯一并教导。”
“让我想一想,比如说……”
那咏唱般吐露优雅的声调并无做作也不怨毒,阿森蒂尔漆亚只是望着泉水间沉沉飘荡的剑,用最理所当然的语调自然而然的说道:
“这样吧,就先在这片传说伊始的草地上,在这柄你先祖的圣剑之前跪下,用你平日间演讲的口吻和气魄高声宣告自己是招致亡国的雌畜,愿意献上自己的王国和家族的荣耀来换取在某脚边摇尾乞怜的权利。”
“如何?”
嗡——
优瑟乌娜的脑中像是猛然间灌进来一桶的冰。
好似瓷片丢进暴沸的水里,连带着混乱,颤栗,恐惧乃至心跳都宁静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如此清醒,一片清静中到能够听见草丛中传来的悉悉索索的虫鸣声。
原来孕养圣剑的草地也是会生养虫子的。
这个想法在心头流星般划过,优瑟乌娜理解到自己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并非不再害怕了,而是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以落入这个女人手里。
在那份残酷的未来面前死亡都轻描淡写的象个玩笑。
优瑟乌娜的尊严,教育,血脉,大脑,理性乃至肉体本能都因为幻视到那种未来的寒气而惊动了。
几乎是本能的,她扬起手来。
行动的时候有种不是在控制自己身体的错觉,可又似乎因此手脚反而更加顺畅。
优瑟乌娜奋力去拍魔王阿森蒂尔漆亚虚按在肩头的手。
黑裙黑发的少女冷冽回看,比她更快的先一步撤了肘,她们之间的差距就是大到这种地步。
倘若阿森蒂尔漆亚不愿意,优瑟乌娜甚至没有触碰到她的可能。
不过,似乎是饶有兴趣的缘故,阿森蒂尔漆亚没有压制优瑟乌娜的行动。
于是优瑟乌娜呼喊起来,那个娴熟的唤名甚至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就自行流出嘴边——
“——帕鲁提修!!!”
浩瀚光辉刺破了寒爽的夜晚,一片又一片甲胄从虚空中跳翻出来,它们通明,它们流亮,带着悠远的金属铿锵好似奏响着乐曲。
成百上千块飞片环绕着优瑟乌娜旋舞,那一幕如同剪下布满星辰的夜空后高速旋转,每一颗星尘都围绕着主轴拉出流星般亮细的长轨。
【神圣武装.帕鲁提修】!
连阿森蒂尔漆亚都知道这个赫赫的称谓,这是圣王昔日伴身的铠甲名!
圣剑当然是不可能随血脉传承的,可一代圣王怎么可能只有圣剑?
他击败魔王成为圣王前先是骑士,既然是骑士那自然会有传承之铠留下。
阿比亚王国的每一代王都是传承骑士。
,呼唤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呼喊圣王!
“很好。”
阿森蒂尔漆亚并不阻止,反而主动退让出空间。
只是月光更盛大了,帕鲁提修群星璀璨的辉光在月色中稀释,转眼间就失去了显现时的辉煌声势。
魔王隔着越发深浓的雾气渺远的看着那些甲片一枚枚贴上了女王优瑟乌娜的胴体,声音稳定如初。
“但某有言在先,败者不同于弱者,反抗即是大不敬的罪孽。某曾经发给誓言,胆敢忤逆魔王者必将遭受追悔莫及的绝望。你一定会经受穷尽幻想之上的残酷结局,直到死亡和心灭都成为可望而不可即的痴魅。”
优瑟乌娜对着虚空探手,一柄权杖应然在掌心具现。
高过两米的金属长柄轻易就越过了两人的头顶,权杖的顶端立着森森的人神像。
那是并非写实,甚至不是立体的神圣织物,让人联想到圣堂供窗艺术的马赛克分形。
高耸的圆拱中,面目抽象的人形立在弧下,宛如那里就是天上和人间的界限处,高位的神开了门,就要将神力投射向人间。
但圣堂的彩窗永远是温暖绚烂的,可这柄权杖通体都是寒气凛然的铁色,像是完全以打磨成镜的生铁浇筑成型,连上方的神形都冷冽的好似斜斜风雨下细铁栏杆中的镂刻。
这更明确了权杖的定位,它是为了攻伐而生的。优瑟乌娜握住权杖,千鳞万叶的甲片自动附着,在优瑟乌娜的躯体表面融合成神光璀璨的裙甲。
那一瞬间生铁编造的人神眼中的镂空里有寒光亮起,相同的光也在优瑟乌娜的眼中一同闪过。
仿佛有什么至高至上的存在接着她的躯体复苏。
优瑟乌娜扭头面对阿森蒂尔漆亚,碧蓝色的眼瞳中已经是女武神般稳静的目光。
这就是帕鲁提修。
这具铠甲在骑士铠甲中也是超然的,它锻造之初就有着比其他铠甲更加浓厚的精灵之力加持。
圣王在立国之后又重新铸造过这套随自己南征北战的武装。
那时候他手持圣剑天下无敌,很多年都不曾再动用这套铠甲。
他重铸的目的就是为了流传给日后的阿比亚王护身。
他知道身为王者要统御国家,不可能和其他的骑士那样行走人间磨练剑艺成为英灵,所以在他的重造下帕鲁提修拥有了独特的性质。
帕鲁提修不要求使用者是绝代的战士,但它会自动契合不同的着装人,给予他们身经百战的加护只要披上这身铠甲,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优瑟乌娜,也能直接一跃成为顶尖的传承骑士。
“魔王哟,阿森蒂尔漆亚,你太狂妄了。”
终于,第一次的,优瑟乌娜面对不请自来的黑裙少女开了口。
她的嗓音中夹杂着管风琴般嘹亮的嗡鸣,似乎人类的躯壳之下,连脏腑灵魂都化成了兵器支撑着外壳。
不过那终究是错觉。
圣王的铠甲不可能是邪道。
优瑟乌娜依旧由她自己的意志掌握着自我。
她以是百战加护的女武神。
技艺,经验,境界,乃至昂扬的精神在心间自在流淌!
“以为自持魔王之力就能为所欲为了吗?这里是阿比亚王国的圣都,万古群星注视之地,我们的四野风潮草之海,我们的脚下就是圣剑之乡。昔日里你的前任,上代的魔王就是被这片土地中孕育而出的力量斩于马下,战场远在三千公里外的落血荒原。你怎么敢来到这里开战?无谋,无智,亦是无知。魔王的阴云盘旋在世界之上十余载,今夜就是一切的落幕了,只因为你自以为是的任意妄为。”
“真亏你只有一套铠甲就敢在这里面不改色的嘴硬。不知道之前的50位骑士你能对付的了谁。如果说这就是人类政治者永远不会把场面落下的素养,那某在魔族确实是没见过。”
“我从没有奢求过靠自己战胜你。但我们人类不同于魔族的地方就在这里。我们会有同伴相助。”
更多精彩小说地址yaolu8.com“我很期待哟,你的自毁反抗表演。”
优瑟乌娜扬起权杖重磕在草地上,整片中庭都为之轰然震动。
这是究极的一击,毋庸置疑。
所谓的究极并非是指权杖挥舞间给阿森蒂尔漆亚带来了多么庞大的压力,而是更加底层直接的——中庭作为圣剑孕育之地,是不会有地震的。
在阿比亚王国乃至整个人类的世界中,这里都是绝对肃穆,神圣,庄严的祖地。
这份异样会直接吸引来王都所有强者的目光,连带着所有和战力和治安挂钩的组织都会被惊动起来。
一言蔽之,这就是究极的大召唤术。
哪怕身穿帕鲁提修,优瑟乌娜从不指望自己能和阿森蒂尔漆亚碰撞。她只是想找到一个机会,一个机会她就能惊艳整座王都。
地震的波动蔓延过草地边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震动莫名其妙的突然掐断,反差感到让人心的被掐住了一样难受。
优瑟乌娜确实不觉得这么一个小聪明可以直接颠覆局面,可当无效的反馈真抵达了面前,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憋闷了一下。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她甚至看不出阿森蒂尔漆亚到底如何做到的。
魔王少女从始至终一动未动的站在巨月的背景里,静默的画图难足。
而且草地之下满是太古之力,按说无论是什么神秘或者魔法,都应该被那份从地心深处一口气涌到地面的自然伟力破坏掉结构。
无怪对方胆敢孤身来王城,强大如传承骑士,独自面对魔王之力居然能无力到这种地步。别说反抗,连传递一缕信息出草地都必须拼死相搏。
“再来。”
阿森蒂尔漆亚打出邀请的手势,“给你三次尝试机会。”
优瑟乌娜凝视着游刃有余的魔王,那轮自从少女登场后就扩张到恢弘浩大的明月亮的让她感觉在直视一片光海,她犹豫了一个刹那后奋力把权杖从中庭间举起,送杖尖顶端肃立的神形仰望天空。
她在呼唤正片风潮草之海的星辰。
不同于行走天下以英魂进化的铠甲,帕鲁提修少有征战,它在王城中寄养了千年,几乎和星光凝结成一体,倘若是平日里仅仅召唤出铠甲,就能直接让群星降临在白日之间。
这甚至不算发动力量,充其量不过是被动共鸣。
人间圣甲和天空星辰互望了无数时代,只求在未来的某一刻能够收到彼此的回音。
现在女王全力催动这道千年凝练的羁绊,她猜测阿森蒂尔漆亚就是用自身幻化的月亮来阻隔星群目光的。
可她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把诸天星辰的窥视全部遮蔽,在术士们的典籍里,浩浩银河汇聚一处的力量是比肩太古之力的,初代圣王也如此认为,才郑重的与建城伊始就要引下天空的力量。
换句话说圣剑的持有者亲自证实过他们头顶的力量和魔王之力比肩,没道理连一丝波动都引动不来。
可是阿森蒂尔漆亚只是摇头。
收藏永久地址yaolu8.com“又猜错了。某从未用月光蒙眼星尘。”
优瑟乌娜再次一滞。
最新地址yaolu8.com阿森蒂尔漆亚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靥:“某这会思考到底是怎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阿比亚王国最后的女王了。一时间还没有思路,你也可以想好了再挥霍自己最后一次希望嘛。”
“或者,你陪我一起想想?”
“……阿森蒂尔漆亚!!!”
实际上连第三次尝试都没有。
确认到无论是天空的群星还是巍峨的大地都不足以给自己带来哪怕一丝一缕的帮助后,优瑟乌娜就再也想不到第三种足以尝试的可能了。
心念在电光石火间转过千遍,阿比亚王国的女王终于下定了捍卫尊严而赴死的决心。
她不能落在眼前这个女孩的手里,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只言片语的对话,可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隐藏在对方深宫闺女的外表下,那份绝对残酷和漠然的魔性。
对方不是人类,对方甚至都不能算是魔族。
她的世界观是唯我独尊的,她以魔王自居,倨傲的宣言万事万物都该对她臣服,所以忤逆必然付出代价,哪怕是她率先提出了极尽凌辱的要求也不行。
这是最后的沉默了。
沉默的最后优瑟乌娜嘶吼着咆哮出魔王的名讳,这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咆哮。此前此无需求,此后再无机会。
帕鲁提修以旷古烁今史无前例的程度爆发出光芒来,那份以自毁作为代价绽放的明光炽烈的连昔日的圣王都不曾见过。
所有的甲片都像是在这无与伦比的光流中融化成了纯粹的线条,紧接着连线条也消失了,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纯粹之光。
原本就金丝璀璨的长发此刻更加圣亮了,披风般逆涌向天空,光芒中优瑟乌娜如初生般赤裸的对着世界敞开了胴体,她离开大地徐徐飘起,赤裸的足尖滚下草丛间新沾的露珠。
她用尽全力双手将唯一完好的权杖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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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纯粹的光线从眼眶中喷射而出,一切眼神都消失的优瑟乌娜此刻看上去宛如一尊非人的女神黄金像。
AV视频地址www.uxxtv.com这是优瑟乌娜的巅峰和极限,是她此生仅有的一刻,所能攀升至的最强辉煌。
但这份力量依旧不足以撼动眼前的敌人。
她甚至能清晰的观察到阿森蒂尔漆亚无趣的歪头,叹气,似乎是对这毫无想象力的第三次尝试感到无聊,嘴角挂起轻蔑又满不在乎的微笑,可她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这一击——
——是打向优瑟乌娜自己的!
她要死的粉身碎骨湮灭成灰!优瑟乌娜知道这个世间有多少邪恶的秘法,哪怕只是尸体落在对方手里,她都不得安心!
奋力蓄起全部力量只是想利用魔王的玩心。倘若对方觉得她是要鱼死网破而准备接下这一击,就绝对想不到最后一搏的力量压根不会打出去。
优瑟乌娜松开握杖的手,自主运作的权杖降下光速的雷霆,那道胜过世间一切术法的闪光一下子吞没了这位24岁女王无遮无拦的身躯,优瑟乌娜是没有时间闭眼的,她甚至无法感受到降临的黑暗。
……本应该是这样的。
在一片封闭宁静的黑暗里,少女魔王潺潺的声喉如雨水般从天降临,一点点打湿了优瑟乌娜慷然赴死的决心。
“三次机会已过,某想到了。”
在那片一口气渗透进骨髓里的寒气里,阿森蒂尔漆亚高昂的声线是前所未有亢奋的。
这位无敌的,不可战胜的,至幽至美至静至恶的少女魔王以颠覆以往全部形象的甜腻狠毒捧起胸口,对愕然张开双眼的优瑟乌娜柔声说道:
“某为什么要思考如何折磨你这个下贱畜生呢?没道理的。败者不配让某劳神,真正应该绞尽脑汁折磨自己来取悦某的,不应该是你自己嘛?来,明知不敌还自愿贱堕的阿比亚女王哟,让某特别赏赐你,看看某的力量吧。”
优瑟乌娜呆然与阿森蒂尔漆亚那对黑宝石般的眸子对视着,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如同黑洞般吸引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移开目光。
她只觉得女孩的那对毫无感情又精致唯美的眼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纯粹的黑色侵略般扩展在视界里,乃至她的脑子里,黑色的边缘反射着明亮的白光。
她心知不好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漆黑的魅色占据自己的大脑和思维,一片塞满了思考能力的纯黑恐怖。
她无法思考了,可又本能的,冥冥的知道黑色还在扩大,还在靠近,无限迅速的逼近而来,又像是她坠落在永无止境的虚空里,身下是世界之外的无光深渊。
在然后,她看见了无尽的月光。
月亮是影响精神的幻象源泉,而雾才是真正的阻隔。
优瑟乌娜忽然理解到了真相,可一切都太晚了。
她坠入了月光的催眠里。
精神就此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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